熊偵探的黑名單

沒想到第一次看跨年，就遇到這麼妙的事…

我們到了隔壁人類的城市，看了101大樓號稱壯美燦爛無敵的188秒煙火，
雖然LEG太多次，不過在場的我們到也沒真的在意到底出了什麼鬼狀況。

不過從2次停頓到現在竟然找出5次烏龍，網友竟然發動「大家來找碴」的活動…

艾瑪回家後看新聞看得認真，最後終於笑到連嘴巴的縫線都裂開了（害我好心疼），

她說怎麼會有這麼好玩的事…我不在乎…
我只知道，很高興看見她久違的甜美笑容。真希望，這輩子停留在這一秒就好…

從天藍色的南方大道和薄荷綠的東方大道劃分出來的約克區，乍看之下和琥珀城區細心維護的連棟樓房沒有兩樣。但再仔細觀察一會兒，差異就很明顯了。事實上，這裡的居民如果有機會，一定早已搬去其他區，因為不可能有玩偶自願住在這裡，也沒有玩偶喜歡這種危險的生活環境：負荷過重的下水道系統傳來陣陣惡臭、遍布街道的腐爛垃圾飄來濃濃酸臭、遊民突如其來的侵犯和家常便飯的毆鬥槍戰。

想在約克區藏身很容易，只要維持低調，就沒有被發現的風險，可以安然度過一年又一年。

艾瑞克和糖糖才剛剛離開「大聖城」，穿越薄荷綠的東方大道，從烏札街進入約克區。艾瑞克已把住址寫在紙條上，放在褲子口袋裡。他們走得很快。烏鴉在破舊貧困的約克區總是渾身不自在；他是在托快區長大的，他的父親、祖父和祖先都是經商有方的店主。

「雅拉門街一五二號。」這是瞪羚多年前藏身的地址，現在我只希望偉大的麥格納斯能保佑還能找得到瞪羚的影子。

「到啦。」我說。

「確定？我是說，這裡的路他媽的超難找的耶，」糖糖說出他的疑慮，從袋裡取出最後一根椒鹽脆餅棒，「不過我猜你一定來過這裡。」我說，對，沒錯，不過那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希望那可憐的傢伙在家。」糖糖說。
「大不了我們就等他回來。」我邊看邊注意這邊有沒有其他可疑人物。

「希望他還活著。」糖糖說。
「他就是永遠死不了的那種。」我笑著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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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剛剛終於找到了瞪羚山姆，他還是在幹著老勾當。一隻五花大綁的老鴨子（年紀比山姆還大），一隻赤裸著身子而雙眼瞪大的瞪羚…空氣中淡淡燒焦的味道和剛剛歡愉痛苦交雜的聲音…。

我想我不需要再多說什麼。

他很驚訝地看我們彷彿他渾沌的腦袋想不出我們到底是誰。不過等我開了口，他馬上恍然大悟。

因為山姆向來只聽實話，否則不會滿意，再加上時間緊急、我也不打算對我的朋友說謊（呃…至少要說出部分事實），我簡單扼要地對他說明來此的理由。

「事情是這樣的，」艾瑞克說，「我從一位老友那邊接到任務。我們要去找『死亡名單』，而且一定要把他的名字從上頭去掉。」瞪羚山姆難得沒辦法答腔。他一臉驚愕，狐疑地瞪著艾瑞克，艾瑞克明白這是提出計畫第一部分的絕佳時機。 

 「山姆，」他說，「我在考慮租下你的公寓，從現在開始，租一星期或更久，直到不需要為止。這裡就是我們的總部。」
「親愛的，我甚至連要不要加入都還沒說呢！」瞪羚抗議。

「我付的當然不只是房租。不管最後有沒有成功，我保證你的付出會得到豐厚的報酬。」
「你的『豐厚』到底是多豐厚？」瞪羚問。

於是我開始捏造故事：因為白鴿尼可拉斯給的獎金優沃，還因為怕失敗而預付了一半。這下子我完全不費吹灰之力就把瞪羚誘騙進來了。山姆又倒了兩杯水，我們三個舉杯祝賀。

    「怕我們失敗所以先付一半，聽起來不錯，」山姆說，「尤其是『死亡名單』根本不存在，對吧？」他小銀鈴般的叮噹笑聲又輕快地響了起來。看來事情是成了，好樣的山姆。

今天真是愉快的一天，山姆還是和我站在同一陣線。現在只剩下另一個主角了，不過，在找他之前，2009年最後一天，我還有件要事待辦。

今天艾瑪約了我一起跨年，不愛熱鬧的我們往年都是在家裡看著煙火秀、當顆沙發馬鈴薯，反正…只要我們在一起到哪都沒問題。不過今年狀況特殊，或許是她發現了我最近的異樣，想給我些安慰也不一定。

艾瑪，我怎忍心跟你坦白這些讓人難以承受的黑暗…那些年輕荒唐的歲月已然遠逝…我不會讓它們把我現在擁有的一切擊垮的。生活很快就能恢復平靜，等耐心稍候一下，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他站在高塔上，俯視籠罩在薄暮中的摩理森市。他冷漠無情的小眼珠深處燃燒著熊熊火焰，那是堅定意志的白色火焰。他沒有向任何動物玩偶顯露這股意志，他知道對方看了會心生畏懼。他可以把這股意志隱藏得很好，因為他從來沒有失控過。如果連自己都控制不了，更別說要控制其他玩偶了。

在他看來，控制等同於權力。這就是他的生活方式，他攫住權力，然後執行權力。在他光芒閃爍的眼球裡，一抹微笑一閃即逝，但這抹微笑是肉眼看不到的，這是權力的微笑，既自滿又懼怕。
他站在黑暗之中。在他瞭望塔的下方，兩條直線大道把該市劃分為四區。

市內的每一條街道都有自己的獨特顏色。每一棟重要的建築物，從地基到屋頂（包括門、窗台、屋瓦和煙囪），都漆上七色彩虹的其中一種顏色。從他的高塔上俯視，白日的摩理森市宛如爆開的繽紛色彩，但入夜之後，換成霓虹燈將生命及性格賦予給柏油路、磚頭和水泥。他愛極了這個城市。

摩理森市離西邊的海岸有幾公里遠，海洋一望無際，海邊的度假小鎮是有錢玩偶聚集的地方，叫做海樂維鎮。另外三個方向，不管是北邊、南邊還是東邊，都環繞著濃密的森林。城市不斷擴張：城市邊緣的樹木和灌木叢頻遭砍伐，以便興建重工業工廠。每過一個世紀，動物玩偶又會往三個方向的森林征服幾公里。然而森林廣袤無垠，無法考察，儘管曾有玩偶試著探索或勘測，但從來沒有成功過。  
動物玩偶天生好奇，他這麼思忖。那是他們的快樂，也是他們的不幸。

過去這四區是獨立的村莊，但卻無法停止地共同成長，也不得不共享資源。琥珀城區有中產階級的繁榮盛景；托快區呈現繁忙的都市生活；藍斯翰區依然是城市中的城市；約克區在目前這一世紀，讓該市行政機構一年比一年頭痛。目前每一區的動物玩偶都超過一百萬隻，而身為四百萬隻玩偶背後秘密操控者的他，深知權力背後隱含著什麼。

傲慢，就是致命的罪孽。

然而正因如此，不過是隻微不足道的玩偶隨口說出的幾句話，這樣的一個笨蛋，居然能夠打亂一個他的完美計畫…這都是他自己的錯。

不過話說回來，要是沒有出現這無關緊要的錯誤，比如那隻貓洩漏秘密給白鴿知道，生命未免也太如意順遂了。要是意外沒有繼續當他的敵手，誰還有能力向他挑戰呢？光是站在這裡詛咒那隻貓是不會有任何結果的。

採取行動的時機成熟了。

這幾天陰雨綿綿。「午後天氣」、「晨間天氣」、「晚間天氣」都大不相同的最大壞處，除了你很難決定要怎麼穿衣服外，最重要的是，吸了水氣的棉花容易讓我們身體裡面開始不乾淨—不管是長蟲塵蟎、還是霉味遍身，而寒冷的海風從西方大道呼嘯而來時更容易讓玩偶們頭痛愈烈，特別是布作的玩偶…如果出廠時用的衣料子不好，我想幾乎就注定這一輩子要跟壞天氣奮鬥，而那些年老體衰的玩偶…也許還沒等到上死亡名單，就會一命嗚呼。

死亡名單…最近念頭不管怎麼繞，總是又回到這個話題。艾瑪到現在還不知道為什麼我最近常常徹夜不歸，能用到不能用的藉口都已經上場過幾遍，但我不敢對她透露半點風聲。我沒有辦法忍受她有0.0001％離開我的可能，同樣地，我也不會讓她為了分擔我的痛苦而必須活在陰影底下那怕我將比她更痛苦萬分。

我沒有選擇的餘地，編好最後一個出差謊言，四劍客該重出江湖了。

途中路經巴斯坦特大教堂。耶誕夜裡人滿為患。想到年輕時上過好一陣子的堅信禮班，那時候泰迪還在為邪惡與良善奮鬥苦惱。事實上，想尋求玩偶們內心真正的平安，還是要問問造物主麥格納斯才行。

艾瑪昨天問我夜裡去了哪裡，我隨便呼攏了她。她知道事情絕不是那麼單純只是去「加班」，她說，連乳臭未乾的幼獸都知道我在說謊！

我能怎麼辦？

「大聖城」是個天堂。時裝、美食、家居裝飾品或是文化產品應有盡有，幾乎什麼都能在「大聖城」裡頭找到。當棕熊艾瑞克踏進滿是玻璃和鏡子的香水專櫃區時，他是當日的首批客人。

五樓寢具區的右側是縫紉用品區。最遠處，魁梧壯碩的烏鴉糖糖坐在毛線針和毛線球旁，顯得相當突兀。他弓著黑色身子坐在長型白桌後方，依據針孔大小來分類縫針，用的是指骨最末端的長羽毛。幸好他鳥喙下側有個紅點（顯然是生產瑕疵），艾瑞克因而認出了老友。烏鴉的身型過於龐大，使得前方的桌子看起來是幼稚園用的。

縫紉用品區一片祥和寧靜。艾瑞克位於安全距離之外，隱蔽在上下舖床組旁，然後鼓起勇氣。這隻慢條斯理地分類縫針的烏鴉，似乎不太可能是艾瑞克曾經認識的朋友。二十年前，烏鴉力氣大得能夠用雙翼壓碎兩塊磚頭；當他坐著沈思時，偶爾有玩偶不小心打攪了他，結果馬上失去一條臂膀。

我靜靜地觀察好一陣子，想確認一下他到底是不是我那位老朋友…

畢竟，二十年可以說是段不短的距離。而且，烏鴉的忠誠還可以指望嗎？

我小心翼翼地往縫紉用品區走了幾步，盡量不妨礙到熨燙圍裙的母豬。等我經過刺繡品時，糖糖才從縫針分類工作中抬起頭來看了看。有那麼一剎那，他黑漆漆的小眼珠露出驚訝又擔憂的神色，然後慢慢把縫針推到一旁，從凳子上站起。

奔了過來，手臂有力地抱住了我！
哈～  還是老朋友，這下我確信！

我第一個就找糖糖加入這次計畫，因為他是我最忠誠的死黨。那些年裡不管好事壞事，我倆都一起有份，這次當然也不例外。

「管他去死，」糖糖說，「我們走吧！」

說實在，昨天白鴿老大找上門來…不用猜，我也知道不可能有什麼好事

原本聽見他上了死亡名單…嘿嘿…倒還有那麼讓人同情的遺憾（不過暗路走多，總會碰到鬼…不是嗎？），但… 還來不及震驚，就發現這件事竟然該死的跟我有關？

WHY！！

只因為我老媽是環境部部長？不，不可能的！我很清楚我媽的為人…

偏偏白鴿…對，就是艾瑪！我應該要早點想到的…除了她，這世上沒有任何可以威脅我的人…

一想到那兩隻紅色猩猩可能對艾瑪做出的事，我甚至連考慮都不需要就答應這件要命的差事。

死亡名單？什麼？你沒聽過死亡名單？

好吧，我記得還沒上小學前就聽過「死亡名單」的傳說。

其實，在這城裡所有的玩偶都是直接從工廠出來，我們是一群沒有父母的幼獸，被「發送員」用綠色的「伏爾加」小貨車載往未來家園；這就是我們的來歷。

但是，就像人有生有死…傳說裡的「死亡名單」就像死神名單，在某個沒有人看見的時間，即將消失的玩偶家門口，會出現「司機」開著他們的紅色小貨車準備把舊玩偶載走，但沒有人知道舊玩偶會被載到哪裡去，而且從此失去蹤影、和家人朋友失聯…
一講到「司機」，像死神大駕光臨，沒有人不膽顫心驚。而且「司機」的運作原則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這種攸關生死的遊戲規則當然會引發各種臆測，但是從來—從來沒有任何一位官員、任何一項被證實的說法、任何看過名單的人（當然，看過的都被載走了）…承認這張名單的確存在。

而我，當然也不知道這名單是真是假。

沒有談條件的空間，沒有截止時效，沒有證人，沒有線索，沒有援兵…

而我的艾瑪卻命在旦夕！ 可惡！這下真的麻煩大了。

不行不行…現在頭痛得要死，要再去喝一杯嗎？ …昨晚週末夜去小小熱鬧了一下，可根哈根街上所有酒吧擠到水洩不通的景象明明不過是隔夜的事，為什麼現在想起來就好像上世紀的事。唔～我太陽穴旁邊的線頭已經被我搓到跑出來了…白白的棉花看起來還真老了10歲。

…… 還沒開戰就投降，這可不是我的作風。

我決定了…就把那幾個人找出來吧。

四月即將結束的一個清晨，在磚紅色的屋橋街上，我和艾瑪的公寓響起重重的敲門聲。

清晨的雨已經停了，風也漸緩，太陽再次照耀著魔裡森市。
「吵死了，敲什麼敲！」我還想再睡一下，一邊把毯子拉上來蓋住頭。 

可是毯子太薄了，重重的敲門聲在腦子裡迴響，簡直要我的命！
怎麼可能繼續睡下去呢！昨天鬧得很晚，而且雨下個不停。

昨晚是那種鎮上每隻動物玩偶似乎都決定出來透氣的日子。 

藍斯翰區的每家餐廳都高朋滿座，從音樂廳那一頭開始，亮紫色的法芬多福街上，沿路都是密密麻麻的動物玩偶，深黃色的可根哈根街上的每間酒吧都擠得水洩不通，比北方大道在尖峰時刻的塞車情況還嚴重。哺乳類和爬蟲類、魚類和家禽、不常出現的昆蟲，甚至真實世界沒有的動物，總之各式各樣的動物玩偶都蜂擁至藍斯翰區。

外頭又傳來一陣猛烈的砰砰敲門聲。為什麼他們不能像正常動物玩偶一樣按門鈴？